

這幾天,我的朋友A先生最近總是唉聲嘆氣,長吁短嘆。要問這位大哥在煩惱啥呢?原來,A先生有個小小的假期,可惜沒假期愁,有假期更愁。在A先生這樣40多歲的人眼里,旅行跟團(tuán)是受罪,像一群鴨子一樣被人趕來趕去,吃不飽睡不好,不小心還得忍受精神上的摧殘。于是A先生果斷決定自助游,決定一出,A先生更犯愁了。這趟旅游有十幾號人同去,這大部隊(duì)出去,交通吃住都是大問題。林林總總,A先生準(zhǔn)備出去這幾天,真是 寢食難安。作為旁觀者的我,看著A先生,心里是真真的羨慕。按部就班的日子里,前方有個目標(biāo)可探,可得,稍微還有點(diǎn)可控,平淡的日子無端的看起來都是美的。
到了這個年紀(jì),覺得每次旅行都是好的。出國最好,歐洲那些風(fēng)情小鎮(zhèn)在圖片里美艷逼人;出不了國,去大城市逛逛也行,我們這種在小城市呆久的人,眼高手低,在大城市感受到的沖擊力能瞬間瓦解不明所以的優(yōu)越感,重塑三觀。再怎么差,就在省內(nèi)走走也是能安慰自己的,八山一水一分田的福建,即使只是在高速路上自駕,也是滿眼風(fēng)光,一路旖旎。同一個地方,冬天去有冬天的好,夏天去有夏天的美,總之,在路上就好。
在路上,有奇異景致,更有奇人異事。這次休假誤打誤撞,把謀劃已久的目的地改為深圳。去之前,對這個城市一無所知,索性就給自己定了個目標(biāo),簡簡單單的,邊走邊看。到深圳的第一個晚上,在本地人的指引下,我們一行人找了家在本地口碑極佳的粵菜館,是那種TVB電視里常見的茶餐廳。乍看這個餐廳,貌不驚人的,年代久遠(yuǎn),卻齊刷刷的坐了一排排的本地人。有個旅行大神分享旅游美食心得就是哪里本地人多,就去哪里吃。正宗的粵菜果然不負(fù)眾望,酒足飯飽后,我們開始滲入這座城市。入夜,正是人流高峰期,我們拐進(jìn)了路旁的星巴克。坐下來之后,我發(fā)現(xiàn),旁邊的桌子上坐著的居然是一個老頭。老頭一臉紅潤,光頭,穿著白背心,大褲衩,身邊放著一把劍,用紅布包著,看來是剛運(yùn)動完回來。老頭點(diǎn)了一杯咖啡,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眼前的咖啡,然后地把糖包撕開,奶精撕開,小心翼翼地倒進(jìn)咖啡杯里,小心翼翼地用小棍子攪拌。攪了一會,他開始喝咖啡,慢慢地,放下杯子,盯著路面,一臉平靜。身邊是端著盤子,來來往往的城市白領(lǐng),妝容精致,都在輕聲細(xì)語地聊著,沒有人像我一樣,用驚詫的目光盯著這位老頭。在這個瞬間,我有點(diǎn)愛上這個陌生的城市。在這樣充滿市井氣息的時空里,想想在自己的小城市里,這樣的老爺爺只能坐在鍋邊店里吃著油條,大聲和鄰居討論者昨晚的麻將。一杯四五十塊的咖啡,可以吃好幾頓豐盛的早餐,卻買不到這樣一種夜風(fēng)徐徐,水波不興的優(yōu)雅。
行走旅途,時時會有這樣的觸動。你能看見在同一個地圖平面徐徐展開的畫卷中,不同緯度的人群過著各自不同的生活,不同年齡不同地域的人又是怎么用各自不同的風(fēng)格,抵御時間和衰老的到來。在不屬于自己的空間里,你被抽身而出,可以放肆地打量,克制地喜歡。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沒有一次旅行會虛度。
(作者 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