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早收集福州民歌要推鄭振鐸。他的《月下之話》記錄了三首福州民歌《共哥相約》《真鳥仔》《七月七夕》。后來便是上世紀90年代收集整理的《民間故事》《民間歌謠》《民間諺語》,。當時每個縣都要出齊這三本書,,但仍有不少優(yōu)美的民歌被遺漏。
日前,,我造訪長樂區(qū)融媒體中心歐有志,,他用本地方言誦讀了一首福州民歌《大橋流水》:
大橋流水流郁郁,
哥旦會躃妹會逐,。
逐到身邊啜一嘴,,
豆官炒蒜喊著肉。
郁郁,,水勢浩大,。會,發(fā)a音,,廈,。躃,跑,。逐,,追。啜,,親,。喊,以為,、當作,。地道的閩東方言,原汁原味,,清香有如盛放的茉莉,。
我聽后心頭不由一震,這么好的詩歌又被遺漏了。當初負責(zé)選編《長樂歌謠》,,后來在此基礎(chǔ)上又選編了一本《吳航歌謠》,,沒有將它選入書中?!陡V莞柚{》(張傳興編選),、《閩侯歌謠》也沒將它選進去。據(jù)小歐介紹,,他奶奶活到93歲,,臨終前一段時間,近事皆忘,,躺在病榻上用衰弱的嗓音向兒孫們唱了這首她童年時學(xué)唱的民謠《大橋流水》,。
福州府十邑是歌鄉(xiāng)詩國,男孩女孩五六歲就會跟著大人傳唱山歌,。上山討柴,,下田捉魚摸蝦撿田螺,在原野中就是一頓猛吼:“月光光,,照廳堂……”“一粒橄欖扔過溪……”“真鳥仔,,啄坡坡……”不用起稿出口成章,唱得流暢,。這段美妙的童年時光至今仍珍藏在我的記憶中,。
盡管當時有封建禮教的束縛,卻抑制不住人們追求人間的真愛,。女逐男,,自古只有船攏岸,今天成了岸攏船,。起首一句“大橋流水流郁郁”就告訴我們,,說的是閩越水鄉(xiāng)的故事。歌中這位辣妹子表現(xiàn)大膽:“哥旦會躃妹會逐”,?!爸稹边€不算,“逐”上去還要“啜一嘴”,。歌中最后一句是點睛之筆:“豆官炒蒜喊著肉”,。青年夫妻即使兩人過著“豆官炒蒜”的日子也毫無怨言,就當作吃上肉了,,情愿粗菜淡飯過一生,。讀著這首民歌,仿佛又回到“國風(fēng)”時代,,就可讀性藝術(shù)性來講,,它不比《國風(fēng)》中任何一首詩遜色,。它頌揚了人世間崇高的愛情?!秶L(fēng)》開篇是《關(guān)睢》(周南):“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用比興的藝術(shù)手法寫出男思女,。《大橋流水》更大膽,,也用比興手法,,寫出女逐男,更加優(yōu)美婉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