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圖為鄭義潤先生
在長樂,,要找市井、平實的生活,,恐怕還是要走到城關的和平街,、太平橋一帶,因為只有在那里還能找到三代為鄰的老街坊,。老街支巷叢生,,其中一個叫“府巷”,巷頭的小樓里住著鄭義潤老先生,。
老先生是“長樂的老百科”,,如今84歲高齡,仍然每天伏案編寫地方的民間故事,。對于這些故事的來歷,,他坦言,“是七聽八聽來的,,聽來的多,見過的少”,。不過,,身在巷弄,看得到光陰,,也看得到變遷,,先生講起故人故事,如嘮家常一般實在,,讓人有理由相信他對長樂的了解絕非一鱗半爪,。
相比較于過去,巷子安靜了許多,,先生暮年,,談興很濃,一有小輩要拜訪打聽,,都爽朗應允,。老先生身體穩(wěn)健,屋子布置得也很得體,,完全不像耄耋老人的住所,。
他學養(yǎng)深厚,蓄著飄逸的白須,,戴著金色邊框眼鏡,,頗有睿智老者的風韻。初見面,,先生就引用“孔鯉過庭”的典故,,來教育我等小輩學作詩。他故意用平話(即“福州話”)交流,瞇著眼俏皮絮叨的樣子,,像極了私塾開課的老先生,。
老先生研究了幾十年福州話,近來還歸納總結了一張“福州話八音例字表”,,他說,,“普通話里是四個聲調,陰平,、陽平,、上聲、去聲,,我們的平話是普通話的兩倍,,有八個聲調,也就是八音,,掌握了這八音,,就能學會福州話了?!?/p>
先生感嘆鄉(xiāng)音消弭,,“現(xiàn)在的年輕人能聽懂,但說的不多”,,因為自己在巷弄長大,,從中積累了方言,他主張,,“語言的學習,,應該是浸潤,而非灌輸,?!?/p>
老先生的嗓門高亮,話一多起來,,臉也就活泛起來,,他說,“我喜歡和人交朋友,,聊天的時候,,我只要聽人家一發(fā)音,就能知道對方是哪里人,?!痹谙壬磥恚f方言不單單是為了交流,,而是一種傳承,,是對自身文化的認同和保留,。
他說自己研究福州話,也是希望能讓更多年輕人對待方言,,能夠聽得懂,,說得出,忘不掉,。
鄭義潤出生于1933年的小年夜,,1954年進了福建師范大學中文系,在那個年代,,這樣的學歷算是非常拔尖的,,因為當時師資力量缺乏,他用一年半的時間讀完了其他人四年的本科課程,,于1955年開始到長樂一中執(zhí)教,,拿了半輩子的粉筆。期間,,還轉行當了一陣子閩劇團的劇作家,。
退休后,老先生一直筆耕不輟,,編寫過地方的教育志,,修過各家族的族譜,閑時還會和詩友們一起作作詩,。
這里不得不提的是“汾溪詩社”,詩社成立于80年代,,原名“海濱詩社”,,是全省唯一用平話(福州話)作詩能存在至今的詩社,但遺憾的是,,老先生說,,“現(xiàn)在詩社里,吃飯的時候還湊不足兩桌人,,也就是說,,在長樂這片土壤,作詩的人只有十來個,,而且大多是像我這樣7,、80歲的老頭子?!?/p>
用福州話作詩,,這是年輕人想都沒有想過的。去年,,長樂籍院士王任享回鄉(xiāng),,作為校友,,義潤老先生受邀去接待,當即贈其一首詩:
驪歌三唱久違睽,,今晤桑榆日已西,。
嗟我平庸為路石,欽君翹楚步云梯,。
重游深憾恩師逝,,雅聚難邀故友齊。
何日返鄉(xiāng)期更醉,,泮池奎閣再留題,。
鄭義潤漫畫肖像(作者 陳翔穎)
老先生自嘲一生平庸、普通,,但其實,,他做的很多事,對這個社會的意義何曾普通?他是老百科,,也是活字典,,他就像一本隨時都可以供人翻閱的書。
(記者 段玲 通訊員 李惠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