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學時代記憶中的南陽,只知道清明節(jié)戴著紅領巾,在老師帶領下去掃墓,聽老干部講游擊隊打日本鬼子的故事。今天再細讀南陽,原來這里的土地是那么鮮活,是那么有靈氣。陽光下遍野的杜鵑花在這里開得那么有精神,正如列隊的勇士迎接將軍的檢閱。一文友說:杜鵑長得旺的地方土地山力強,風水好,這里的人有靈氣。
山重山還是山,山環(huán)山也還是山,那成片成片茂密的竹林遮住了前行之路。滿眼總是綠,綠得不留半點空隙,讓人覺得已無路可走。而那叢中小徑又讓人轉出一個新天地。一塊巨巖豎臥路旁,這是游擊隊警衛(wèi)班班長陳英犧牲的地方。巨巖邊的杜鵑花比別處更茂盛。陳英為了掩護閩中游擊隊總司令陳亨源撤退,先是背著腳被木頭刺傷的陳亨源奔跑,后來被亂槍射中,陳亨源跳入山溝,國民黨割下陳英首級,掛在福清城門示眾三天。這里留下的鮮血染紅了杜鵑花,染紅了竹林中的小路,也染紅了這塊臥著的巨巖。站在這巨巖旁,默默無言中的悼念,不知英魂是否看到。
繞過一座又一座的山頭,在綠樹叢中聽到山澗嘩嘩的流水聲,隨著響聲的增大,一泓清澈的湖水呈現(xiàn)在眼前,這是垅下村的東方紅水庫。水庫的水流向垅下村,灌溉著垅下村的肥田沃土。這流水聲是水庫上頭的山嶺,常年把高山的乳汁滲透到這山澗,純潔無比的泉水一路歡歌地匯到了東方紅水庫里。
在水庫的上游正中,一塊巨巖橫臥眼前,帶隊的陳崇國局長首先跳上平坦的巖面,講起了當年南陽村地下黨與敵人斗爭的故事。1949年農歷二月廿二日,國民黨進村清剿地下黨,當時閩中游擊隊總司令陳亨源解散警衛(wèi)班后,與班長陳英向東方紅水庫這方向轉移。途中陳英中彈犧牲,他一人來到這巨巖邊。國民黨部隊的槍聲不斷逼近,他只好暫借這巨巖底下的小窟窿藏身。這窟窿只容一人,底下是泉水。陳亨源站在水中,泉水淹到肚臍。敵人割下陳英首級后,以為殺了陳亨源就撤退了。陳亨源就在這巨巖下的水中浸泡了三天兩夜,待到鄉(xiāng)親們在山中到處喊叫他名字時他方才出來。陳亨源雖然躲過這一劫,但卻留下了嚴重的病根。
站在先烈們戰(zhàn)斗過的地方,心中漾起陣陣漣漪。抗日戰(zhàn)場上,南陽游擊隊在蕉嶺,在三溪,特別是在瑯尾港的伏擊戰(zhàn)都真正展示了閩中游擊隊的雄風。瑯尾港的戰(zhàn)斗是陳亨源司令員指揮的,日本鬼子開著汽艇進犯游擊區(qū),游擊隊員埋伏在港邊,待敵艇臨近,一齊開火,擊斃日寇42人。這是游擊區(qū)打擊敵寇的一次著名戰(zhàn)斗,它鼓舞了閩中抗日的士氣,把日寇囂張氣焰打下去。
南陽曾經是中共福建省委機關所在地(1944年8月至1945年6月),時間雖然不長,而這短短的10個月,卻再次燒旺了游擊隊打擊日寇和國民黨反動勢力的戰(zhàn)火。那時陳亨源負責周圍的聯(lián)系與保衛(wèi)省委安全的工作。這10個月讓這塊紅土地的人們更直接地在中共福建省委的領導下開展革命活動。中午吃飯時,有一位穿著陳舊的老奶奶坐在門口的石頭上,陳崇國局長介紹這位將近九十歲的老人當年革命活動非常積極,為南陽村省委機關和游擊隊的活動做出了巨大的貢獻。老人嘴里沒有牙齒了,目光也已十分呆滯,沒有了半點光澤。她癡癡地坐著,仿佛在凝視遠方。又仿佛在回憶年輕時那段火熱的革命生涯。兒女都搬到城區(qū)去了,她卻堅持留在山村生活。也許是舍不得那山山水水,也許是這山水還有許多她未了的心事。南陽的山山水水,南陽的一草一木,南陽的每一生命體都染上了紅色的記憶,都寄存著杜鵑花一樣火熱的激情。
革命烈士陵園的石雕,栩栩如生地展示了革命先驅奮勇向前的場面。那一尊尊沉重的巨巖,無不訴說著紅色的故事。在雕塑前,有幾個嶄新的花圈立在前面,我細細地把花圈扶正,只見上頭落款處用毛筆寫著:長樂市金峰中心小學團支部悼。這里是青少年德育基地。多少人來過這里,他們來了又走了,走了又來了。帶著拳拳的敬仰之情而來,懷著滿滿的希望而歸。南陽魂,纏繞在夢里魂里的還是那紅色的記憶。
(作者 林秉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