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jié)臨近,，天氣越變越冷,，人們穿著棉大衣還直叫冷,?？墒?，在玉田鎮(zhèn)東渡村太平路14號的一座老屋大廳里,，卻熱氣騰騰,。彈棉匠陳寶欽一邊把一床床彈好的新棉被,，對著序號姓名收下工錢,，交給客人;一邊對來定做或翻新棉被的客人逐一登記編號,。年屆花甲的陳寶欽看到越來越多的編號，臉上笑瞇瞇的,，額上冒著汗也不擦一下,，忙得不亦樂乎。

　　16歲學成出師

　　東渡村是有名的“彈棉之鄉(xiāng)”,，據(jù)本村高壽老人回憶,，至少有200多年從事彈棉的歷史。當時有個叫老馮的溫州彈棉匠住在該村,，為人彈棉,。由于他手藝好，與人為善,，招收了幾個本村年輕人為徒,。后來，老馮返鄉(xiāng),，徒弟也成了師傅,，久而久之，跟隨學藝的人越來越多,，直至70年代,，全村仍有百余人從事這個行業(yè),。此時，老陳剛滿15歲也加入這個隊伍中來,，做了彈棉師傅陳依伙的徒弟,。由于他忠厚老實，又能吃苦,，深得師傅的喜歡,。16歲學成出師，陳依伙舍不得他離開,，把他留在身邊,，從此，老陳挑著彈棉擔與師傅一起走村入戶,，日日奔波,，老陳彈棉技藝日漸長進，成為遠近聞名的彈棉高手,。

　　有一次,，兩位來自閩侯縣的客人來東渡村，找到老陳后,，邀請他和師傅去他那里彈100床棉被,。老陳和師傅花兩個月時間完成“任務”后，當?shù)剜l(xiāng)親又留他干了半年,，被當?shù)厝朔Q譽為“德高藝精”的彈棉匠,。

　　十幾年過去了，年邁的師傅已經(jīng)去世,，老陳才獨自開始彈棉生涯,。

　　彈棉是個辛苦活

　　“彈棉就像在演戲，搭臺還兼來掃地;頭出彈琴給你聽,，二出釣魚大吉利;三出推磨更有趣,，被窩熱火包滿意?！边@幾句風傳一時的彈棉匠順口溜活脫脫展現(xiàn)了彈棉匠的辛苦工作的情景,。

　　彈棉匠必須兩個人組班，找到客戶后,，用門板架好臺,，然后經(jīng)過“彈花”、“拉線”,、“壓板”三道工序,，最后把飄落地上的棉絮打掃干凈，算是完成了,。在三道工序中,，“彈花”是最辛苦的,。彈棉匠肩扛“彈花弓”，彎著腰,，不斷地敲動弓弦,，把工作臺上的棉花攪碎。這時,，大廳里已成了白漫漫的一片,，紛飛棉絮，像雪花一樣,，隨著跳躍的彈奏聲,，濺染著頭發(fā)、眉毛,、衣服,，彈完一床棉，彈棉匠簡直像一個長著白胡子的“雪人”,。

　　“現(xiàn)在不用手工，5年前我就用機器彈棉了!”老陳笑著說,。記者看到他坐上屋里的一架“彈花機”,，用手把棉絮撕成一塊一塊，放進機里自動搗碎,，然后流出疏松的棉花,。老陳介紹說，一床10斤棉只要花2個小時就好了,，用手工要半天,，工效提高多了，但是像“拉線”工具就只能用手工,?！袄€”必要兩個人，老陳拿起手機叫妻子來幫忙,。一會兒,，他妻子上來了，記者看到老陳把一副魚竿似的牽紗器具握在手中,，迅速地穿好紅線,，然后一遞一收，紅色的紗線在棉被兩邊飛快游動,，一會兒,，整床棉被就蒙上一層紅色紗線網(wǎng)，網(wǎng)眼均勻,，床面美觀,。這也是順口溜唱的“拉線如釣魚”的情景,。

　　“手工彈棉質(zhì)量好，一般能用上七,、八年,，很受顧客歡迎，每月都能接20多床,。平時有人邀請他到住戶家彈棉,，那樣要帶妻子一起去。大多數(shù)還是他們送過來彈,。完成一床棉,，能賺到工錢100多元?！皬椕藜刃量?，工錢又低，過去很紅火的彈棉,，現(xiàn)在年輕人不愿干,，但傳統(tǒng)手藝是祖先留下來的，錢少還是要干的,，把傳統(tǒng)的技藝流傳下來,。”老陳憨厚地說,。

　　舊棉翻新宜提倡

　　記者和老陳正聊得起勁,，一位叫林武的中年人左右手各抱一床舊棉走進來，說：“我這兩床能不能剔除一部分黑棉塊,，打成一床棉?我拿到機械彈棉店不肯收,，你如可以，我多給點工錢,?！庇浾呖吹嚼详惤舆^棉被，滿口答應：“可以,，可以,，我只收一床的錢?！绷治渎犃T,，高興地走了。老陳對記者說：“現(xiàn)在都在宣傳移風易俗,，講節(jié)儉不浪費,，許多人舍不得把舊的東西扔掉，到我這里舊棉翻新的人越來越多,，真是個好現(xiàn)象,，我每遇到這些人來彈棉,，就特別用心多花點時間彈好，更加經(jīng)久耐用,?！?/p>

　　為了不占用太多時間，記者正想告辭,，老陳的手機響了,。“是兒子從美國打來的,?！崩详惸闷鹗謾C，記者看他開始輕聲細語,，后來情緒越來越激動,，越說越大聲：“我說過多少次了，彈棉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老爹再不干,，這個絕活就絕了，你知道嗎?”略頓片刻,，又大聲地說：“不用勸我了,，我才60歲，我還能干下去!”手機掛斷了,，老陳臉上漲得紅紅的,，說：“兒子的好意心領了,，我也在找個徒弟接班,，等找到了，自然就退休了,?！闭f著老陳開心地呵呵笑。

　　記者告別老陳,，從大廳里通過天井,，才走到大門口，一陣寒風吹在臉上,，冷冰冰的。忽然后面?zhèn)鱽怼芭磬赅辍钡臋C器聲,，回頭一看,，果然老陳又坐在彈花機上，忙起來了,。

　　此刻,，記者突然想到一首寫彈棉的古詩：“棉花街里白漫漫,，誰把孤弦竟日彈;彈到落花流水處，滿身風雪不知寒,?！痹娎锩鑼懙那榫?，正是這位與棉絮打了一輩子交道的可敬又可愛老人的人生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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