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晨,,金色的冬陽穿透蒼穹重重的深灰,,讓慈悲抵達(dá)每一個行色匆匆的早行人心頭。
已記不清有多少個日子了,,我在那茫茫人海中漸覺自己的卑微與渺小,。于是,在洶涌的潮聲中,,我的心氣一點(diǎn)一點(diǎn)低到塵埃里,。每一次清晰的觀照,都會使我對生命的虛無性更增一層脆弱感,。天長日久,,我便認(rèn)定自己:無趣而刻板。
我二十多年的生命歷程里,,從未作這樣深刻的反省——我曾經(jīng)是多么悖離著中庸的核心,,任由那些怪誕、荒謬的念頭在心頭瘋長,,并因此洋洋自得,。而生活,一個個響亮的耳光將我扇醒,。于是,,愁腸百結(jié),庭院深深;于是,殘陽愁夢,,大夢初醒,。
我分外珍惜這冬日的暖陽,雖然心頭總有抑制不住的感傷,。我不知道,,是否每一個游子對光陰的枯敗,都會生出兔死狐悲的感觸,。
每一個歲末來臨,,我的心總會被一種失落感狠狠攫住。雖然,,在時光的掌紋里,,我自認(rèn)并未虛度。每個清晨,,掠過林蔭小道上那些風(fēng)中翩然的黃蝶時,,驚鴻一別,暗自驚心,。我恍惚于生命的無依感,。
當(dāng)目及那一叢雪白的蘆葦亭亭于枯黃一片的曠野中婆娑時,我的目光在瞬間凝滯了,,這莫非是北方的仙子,,將詩意的純白撒播于冬日南方凋零的天地間,平添幾分詩意,,還有圣潔,。
我竟忘了它詩意的學(xué)名:蒹葭。也許,,是生活的經(jīng)驗(yàn)讓我重歸現(xiàn)實(shí),,詩意的心境也蕩然無存。關(guān)于“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有位佳人,在水一方”之類的美好浮想,,我的思緒只字不提,。
生活總會在我自以為百毒不侵的時候跟我開個大大的玩笑,所謂造化弄人,。我曾經(jīng)淪陷于那些傷痛中,,頹靡不振。原以為,,我這一生就這樣荒廢了,。背著生活的十字架,,間或說一些自言自語的話,,冷冷清清,。
我素來偏愛白色,對雪有一種虔誠的執(zhí)著,,像一個信徒,。每個寒瑟的冬日,是冰天雪地里的純?nèi)晃拷逯倚撵`的隱痛,。在沉思中,,在淚光里,我的腦海中總會重現(xiàn)童年時觀看的電影《魯冰花》的一幕幕,。爾后,,我又會想起母親。隔著千里,,是時光給了我體悟的契機(jī),。那些微妙的心境,一輪輪滑過歲月的掌心,。其實(shí),,它們也是重生,是一個布衣女子成長的全部枝末,。
帕斯卡爾說:“人是一株有思想的蘆葦,。”我怔怔于曠野中那片翩然的潔白,。也許,,它們中的一株就是我。那些婆娑之姿,,那些吟誦之聲,,究竟是生命的贊歌還是哀歌呢?
低頭趕路的時候,全世界的蘆葦都活在自己沉靜的心事里,。寒風(fēng)徹骨,,是修行抑或傲立?每一株蘆葦都會深諳自我!
任憑飛絮無著落。走著走著,,唱著唱著,,全然忘了那些危險的因素。自在便得灑脫,。
你能感知到它們在找尋若干個理由,,是要對這個駁雜的世界道出生命真情的告白——
好好地活,好好地活,。(作者 胡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