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世界有七十多億人,不可能都會相識,。每個人的一生至少可以與幾千甚至于數(shù)萬人會面,但能在一起會話或叫做生命有所交叉的卻頂多數(shù)百,。有的人經(jīng)常見面卻形同路人,有的人那怕只見一次便刻骨銘心,。我和大作家云里風先生只見過一次面,卻真的終身難忘,這短短的一次會面,真的讓我受益匪淺,。正如老話說的“有的人活著,他已經(jīng)死了;有的雖然死了,但他還活著……
冬至前夕,驚聞云里風駕鶴,當日,園頭學校為在云里風設立的獎項中獲獎的師生頒獎,全體師生肅立得畢恭畢敬,為云里風默哀三分鐘,。此情此境,著實讓我心生悲戚,競?cè)痪镁貌荒苎哉Z,。
我與云里風的故居只有一溪之隔,我在木蘭溪的北岸,他在木蘭溪的南岸 ,同飲木蘭溪水,共仰三紫山光。當年,年幼的我常常憧憬溪對面的場景,總想了解那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園頭村,一個被稱為“文化綠洲”,一塊巴掌大的地方卻走出了許多名人,尤其是云里風作家,雖久仰大名,卻從未謀面,只是一個偶然的機會讓我有緣認識這位大作家,。
那是2004年秋,在華亭第二中心小學頒獎會上,我代表指導老師有幸出席。那天,老師們很早就趕到學校,校園里鑼鼓喧天,孩子們穿戴整齊,手拿著鮮花,列隊歡迎,大家望眼欲穿,。忽然,人群中有人喊道:“云里風來了,大作家來了……”我循聲望去,一輛的士緩緩地停在學校門口,一位精瘦的老人從車上下來,沒有隨從,手里杵著一把拐杖,身材修長,穿著一件普通的白襯衣,配著一條黑色的灰褲,一雙慈祥的眼睛,炯炯有神,臉上始終掛著微笑,不停地與師生們揮手致意,。此時此刻,我的心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在我的印象里,云里風應該有豪車陪同,隨從跟著,外加身上一副名牌式的展示……,。
會議進入了程序,一個小朋友手拿著一束鮮花,跑到他面前,說:“祝陳爺爺身體健康!”說著,孩子的鮮花舉在空中,有點尷尬,大家的目光聚集在那里,。“不對,應該喊我陳伯伯!”云里風搖搖頭,認真地糾正著?!瓣惒?”孩子聽話地喊道,。“好!”云里風俯下身子,接過鮮花,抱著孩子,飽經(jīng)滄桑的臉上綻開了開心的笑容,。剛才還在擔心的師生群里爆發(fā)出了陣陣笑聲,。
輪到頒獎了,我從云里風手里接過獲獎證書之后,與陳先生握手,我發(fā)現(xiàn)陳先生的手特別修長,雖是血管突起,指甲微黃,滿是裂口,滿是摺皺,略顯粗糙,但握著這雙手,感覺渾厚有力,這是一雙飽經(jīng)風霜、歷經(jīng)人間疾苦,、飽受風雨侵蝕的手,就是這樣的一雙手,寫出了許許多多膾炙人口的作品,。后來,由于職業(yè)的關(guān)系,我認識了很多人,也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出于禮貌都會習慣性地握手,再也沒有陳先生那樣暖心的力度。當時,他看了證書的名字,問:“你就是陳秋欽?”
第一次與作家零距離接觸,并且是名人主動問我,當時心里緊張,說不出話,只會不停地點點頭,無法作答,。他笑了笑推推鼻梁上的眼鏡,說:“此秋欽,不是彼秋欽,。”后來,才知道園頭還有個曾秋欽,。
會后,按照程序,云里風與校領導師生合影留念,。沒想到,他卻撥開人群,徑直走到我面前,提出單獨和我一起留影紀念。
席間,他被安排與領導一起吃飯,我只是陪同而已,。飯后,緊張消除了不少,我問:“伯伯,吃飽了嗎?”“不對,應該這樣問,吃好了嗎?”先生一字一頓地教導,。我重新問一遍,他很高興。先生告訴我,吃飽了嗎?只是舊社會吃不飽穿不暖的人民挨餓怕了才這樣問,如今鄉(xiāng)親們生活富裕,生活水平提高了不少,。這是社會進步的表現(xiàn),。先生洞悉力很強,眼光很獨到,一個小小的問候卻折射出人生真知實悟。
是的,就是這樣一次邂逅相遇,給予我的收獲居然是一生的鞭策,他是良師,他是益友,。真不敢想象,他居然走了,。這消息來得太過突然,這消息震得我熱淚奪眶,這消息讓許多人命筆緬懷。因為他是包括我在內(nèi)的許多國人尤其是家鄉(xiāng)同仁的偶象,他也是數(shù)十萬旅居在外的華僑的表率,他還是中馬友誼紐帶上的一道彩虹,他更是中華民族精英團隊里的一兵,。
抬頭不見低頭見,未必有緣,。一見如故自有緣,正如我和陳先生。
伯伯,一路走好!